勇者辛美尔一行人接下村长的委托,来到物资丰盛的森林。据村民所言,森林的面积只有6公顷,虽然结出各种各样的果实,也有不少品种优秀的良木,却有着“死亡之森”如此可怕的称号。
“里面看起来一点都不像『死亡森林』啊⋯⋯相比起我们走过的那几个『死亡之森』。”
僧侣海塔作出稍微少根筋的感想。
世上被称作“死亡之森”的森林不止一处,而『死亡之洞穴』、『死亡之塔』、『死亡的河』、『死亡之村落』⋯⋯算上如此这般被冠上『死亡』头衔的同系列地点,以小队成员所知加起来有数百余处,实在令人怀疑起世人的命名创意和品味。
“成为『死亡之森』真可惜。”
“是啊艾泽。要是能开采森林,村里的人们就能过上好的生活了。”
“唔,希望他们有远大的目光,不会过度开采毁了这地方。”
矮人战士艾泽的担忧不无道理。要是贪婪的村民过度开采,这个小小的森林很快就会变成跟称号十分贴切的荒芜之地,那就更可惜了。这种蠢事在旅行途中也听过不少,即使村民奉上金币,勇者辛美尔也爱莫能助。
“村民正在困扰着呢,要是现在的生活过不好,未来也无暇顾及吧。”
无论未来变得如何,现在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。辛美尔抬头看着结在苹果树上硕大的果实,期望这些宝贵的资源以后能够持续地到达需要它们的人们手上。
啪达一声,突然间一束微小的光芒穿过果柄,四个红通通熟透果实同时掉了下来,恰好地降落在小队成员伸手可触的掌心里。瞧四周查看,发现芙莉莲手上的魔杖残留着余光。
“让果实安全地落到手上,采摘水果的魔法,很方便对吧?”
似乎误以为辛美尔想吃苹果,公平地摘了四个,一人一个永不落空。魔法使的贴心之处很微妙,令辛美尔的脸上浮现微笑。
“是啊,魔法真是有趣。”
“哼哼~”
比起称赞她细心,魔法被夸奖更令她高兴这点也有点微妙,她是个完完全全的魔法控。
芙莉莲并不知道辛美尔的入微观察,看了看手上的苹果后,咬了一口:“吃起来也很好吃,多摘几个回去吧。”
说罢,再次举起魔杖。
“行李已经被魔法书塞满啦。”
“别忘了这次的目的啊。”
就在海塔和艾泽纷纷吐槽起她的时候,森林四周的视野渐渐变差,四周浮起若有若无的白雾。“死亡之森”听起来如此不吉利的地方,怕麻烦的芙莉莲会避之则吉,能绕路的话行程多个1星期1个月对她来说也不成问题。幸好在森林入口附近察觉到幻影魔法的施放痕迹,进入前已经搞清接下来遇上的敌人是什么,一路上保持着游刃有余的气氛。
当然即使敌人不明,甚至是魔王本身,辛美尔也绝不会放着不管,让村民继续饱受恐惧和困扰。
“芙莉莲,这就是幻影鬼(Einsam)吗?”
“还要再接近一些。”
芙莉莲重新举起魔杖,这次不是采水果,而是为了戒备即将出现的敌人。伙伴们也进入备战状态,举起手上的武器。
施加了祝福的武器对上幻影鬼也只能稍微拖延时间,必须让魔法使的芙莉莲用高密度魔力,或者由海塔施放女神魔法才能打出伤害。但海塔不太擅长攻击,作战计划最终还是以芙莉莲为主导。
“出现幻影就保护好自己,然后马上喊我。”
“你也要保护好自己,芙莉莲。”
“嗯。你们还是第一次遇上幻影鬼吧,先担心自己比较好。”
冷淡但没恶意的语气显得很可靠。精灵的生命十分悠长,想必已经遇过好几次幻影鬼了。当辛美尔想要问她详细的次数,下一瞬间视野被白雾完全覆盖。辛美尔回头,在队伍后方的海塔不见了,艾泽也消失在前方,只有刚才还在跟自己说话的芙莉莲。
“不要再发呆了,辛美尔。是幻影还是真人,你没有迟钝得区分不出吧?”
被你说迟钝有点生气呢。辛美尔心想。
精灵少女冷冰冰地催促辛美尔行动,她的模样跟数分钟前的芙莉莲、旅途中认识的芙莉莲别无二致。听说幻影鬼会读取目标的记忆,幻化成目标最为珍视的人。果然,其望少女的幻影向自己倾诉爱意只是痴心妄想。无论是幻影还是现实,芙莉莲依然是那个不擅长了解人心的芙莉莲。
“说得也是。芙莉莲,动手!”
“嗯。”
回答辛美尔的并不是站立在他眼前的芙莉莲,一道高密度的魔法光束从侧面击穿她的身躯,少女化作巨大的灵体与白雾一同消散,辛美尔的同伴们随即再次出现在眼前。
“跟以前一样,感觉真糟糕啊。”
真正的精灵少女收起魔杖。说是感觉很糟,脸上依旧是如同人偶一样精致无机质的扑克脸。海塔和艾泽显得一脸疲倦地点头,他们也遇上令人伤脑筋的对手吧。
“好过分,珍贵的回忆被盗走的感觉真糟。”
“再也不想遇上幻影鬼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
海塔是看到孤儿院里的神父吧,辛美尔猜想。
即使是儿时玩伴,伙伴们都有自己最重要而且隐私的秘密。有些秘密在某个晚上的营火下,又或者嘈杂的酒馆里向大家分享;也有些秘密说出来只会徒增困扰,最好能带进坟墓。问他们遇上了谁,也等于问他们谁是最为珍视的人,对辛美尔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单是秘密,而且是徒增困扰的后者,不会问出口,也不想别人提出来。
幸好在场的伙伴们在这方面很懂得读气氛,可以说甚至读过头了。芙莉莲苦恼地守望着消沉的大家,那副表情愈发显得滑稽,似乎在思考到底要说什么、做什么才能令队伍成员放下不好的体验重新振作起来。
芙莉莲的语气一直以来都是冷冰冰的、自由自在、我行我素、偶尔还会说出有点伤人的话,但绝不是情感淡薄。她总是用自己的方法关心着别人,惦记着伙伴说过的每一句小事,是个温柔的、对世间的魔法充满好奇的精灵魔法使。居然让队里最迟钝的人担心起大家真是失态了,作为队长的辛美尔把失落的心情放到一边,担起牵头重整士气的角色。
“这样一来森林就安全了,回去吧。”
“嗯,是呢。”
“回去喝酒吧。”
“你这个假僧侣没救了。”
“是真僧侣哦。”
只需一句话,信赖着的伙伴们随即收拾好心情。辛美尔打从心底觉得遇到了好队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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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芙莉莲大人?”
听到菲伦的呼唤,芙莉莲从回忆里醒觉。回忆就像不受控制的抽屉,每次遇上旅行时似曾相识的事情,过后都会想起当时的事。有些事重新想起来会有另一番感受:可能是怀念、可能是后悔、可能是感恩⋯⋯
“没事,只是想起以前的事。跟辛美尔他们旅行的时候也遇过幻影鬼呢。”
如果当时问辛美尔看到了谁,自己是不是会更加了解他呢?
芙莉莲有时会思考过去错过了的机会。不单是幻影鬼的事,还有很多数之不尽的机会,而芙莉莲全都错过了。当她发现的时候,辛美尔已经与世长辞,世人也渐渐忘记了他的事迹。
也因此,为了重新了解辛美尔这个人类,芙莉莲踏上前往最北部魂之眠地(Aureole)的旅程。
“走吧。”
“嗯。”
这是一场追忆已逝之魂,传承故人重要之物的漫长旅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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